傻狮子

66 双标狗

被老王凌厉的眼神看得慎得慌,忽悠用手肘轻轻动了动靠在自己身上的萧骊,“萧骊……醒醒……”
伏着的人被打扰了,慢吞吞地仰起头,循着忽悠的视线望去。
先是眯眼看了半天,等终于看清楚了,酒也醒了一半,空气中飘着她毫无意识的声音:“哥,哥哥……”
萧骊想站好,但勉强的结果就是一个踉跄又差点摔了,忽悠急急忙忙地扶住她。
微弱的月光下,老王脸色晦暗,手里的车钥匙仿佛都要捏碎了。
最终,他用清冷的声音简短地说:“萧骊,你进来。”
然后忽悠看到老王转身进了屋。
老王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,开口也只是叫萧骊进去,不包括他。不过,目前萧骊没有自理能力,需要人搀扶,以这个为理由,他默默扶着萧骊进屋。
屋里开了主厅到偏厅一路的灯光,老王双手抱胸靠在偏厅的一排橱柜上,等着萧骊进来。
忽悠一直陪到了偏厅的沙发上,让萧骊安稳地坐下,才发现衣服没有口袋的尴尬之处,他觉得自己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两手不知道往哪放好。
老王依然双手抱胸靠着橱柜,正好面对萧骊。他好像努力保持冷静地开口:“石炎你出去,等一下我再找你。”
忽悠石化了。他才发现,老王没有这么叫过他,从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,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,老王就一口一个“小炎”叫到了现在。
“嗯……”他不确定自己是应了还是没应,反正是几不可闻的一声。他慢慢走了出去。就在主厅的沙发上坐着,偏厅的门没有关,他可以听到里面斥责的声音。
“是谁告诉你可以过了凌晨还不回家?!是谁告诉你可以深更半夜跟一个男人出去喝酒?!”
“……”
“你被惯坏了是不是?!现在什么都这么胡来!用不用24小时找人盯着你?!”
“……”
“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!”
“……”
忽悠听得心里不是滋味。
老王平时对妹妹宠溺,一到原则性问题还是毫不心软的。他听出来了,绕来绕去,这个原则性问题无非就是深更半夜跟他去喝酒了。尽管他那么明确地表示不会觊觎萧骊,在老王那里还是不可信的。既然连这都信不过,做朋友还有什么意思。
为了争一口不明所以的气,忽悠径直走进偏厅,假装不怯懦地对着老王说:“你可以了吧,不就喝多了点儿吗?有没有这么严重啊。”
老王盯着他听完,更加怒从中来,激动地说:“这是家事,你不要管。”
老王虽然在气头上,话却依然在理,教训自己妹妹,确实还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出头,大概就是想告诉他“不要以为你和我妹很熟的样子”。亲疏远近需得理清啊。
但忽悠不高兴了,他觉得自己背了萧骊一路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辛辛苦苦一晚上,到头来又得到怎样的对待——连一句老王的好话都捞不着。
管不了那么多,他就是杠上了:“神他妈的家事,这是萧骊自己的事情!她就是心情不好而已,你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?你不也借酒消愁吗?凭什么她就得被一顿臭骂啊,你个双标……”忽悠的声音嘎然而止,后面的字就是骂不出口。
空气静止了一秒,老王冷笑一声,自己说出来了:“双标狗?”
“……”
老王点着头,依然很激动:“你说得对,我可不就是双标狗吗?我平时多冷静啊,遇到你我就比整个晋西北还乱。”
“我……什么?……”这话忽悠不是很懂了,他一点都不觉得老王乱啊,教训人不带脏字,还有理有利有节的。“反正,你就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。”
“我不是很明白,一个女孩子,心情不好就可以深更半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吗?你们还要理直气壮!”
卧槽!老王当他是禽兽啊!被嫌弃到这份上,忽悠是真气急败坏:“你好好说话,只有她喝,我一滴没沾,你担心的那些问题不存在……”
“别吵了啦!”萧骊见势头不对,忍不住打断了这场争吵。
面红耳赤的两人一静下来,萧骊小声地对老王说:“我只是失恋了而已……是我非要去酒吧,忽悠哥哥怕我出事,才来陪我的……”萧骊大概觉得分也分了,说出来也无所谓了吧。
老王反应了一下,神色有些尴尬,“什么?!”
忽悠叹了口气。他心里有几分自责,感觉这事是被他搅浑的,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的凯枫还大有希望,很遗憾萧骊没能坚持住。
老王站了一会儿,语气突然变得和缓:“什么时候的事?是什么样的人?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这样一番问话,又回到成熟大哥哥的风范了。
然后萧骊生无可恋地大哭出来:“都凉了!……”
老王蹲在旁边,看着她哭。等她变成啜泣了,才轻轻抚摸着她的背,笑着对她说:“有什么这么大不了,你有那么多选择,要选一个最好的,这个人走了,说明他不是最好的。”
忽悠在旁边看着,心想老王这套路太牛逼,表面上好言相劝着,其实是庆幸萧骊自动失恋,省得自己动手。
他转身就走了。明知道这个地点、这个时间打不到车,他也要走,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。今晚他太生气了。
走到外面大院,他简直想瑟瑟发抖,冷得妈都不认得。
然后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,“对不起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忽悠心里冷笑,套路了你妹,又想来套路我,“我不想管你什么意思了,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,就此别过吧。”
老王似乎也很疲惫,但态度很软:“今晚先别走了吧。”
这一说,忽悠倒是想起件事情来,他明天本来有事,那就是赶飞机。只不过现在没有了。
他灵机一动,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来,平整地摊开,近距离地展示在老王面前:“你看这是什么?这是什么?”
老王仔细看了一下,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忽悠。
“实不相瞒,你错过了本年度最大的惊喜!哼。”说着,他当面把那张机票撕了个稀巴烂。花钱解气,反正老王送的手表够买几十张的,他不亏。
老王不可置信地笑出来:“你要去温哥华找我?你出远门是要去找我?”
“你想多了,是看我妈,顺便看你。不过我不去了,哈,哈,哈,哈。”
老王沉溺在惊讶中,忽悠觉得够本了,转身就走。
他就不信了,这么点距离,他今天还走不出去了不成,刚走几步,老王再次抓住他的手腕,献殷勤道:“非要走我就送你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但他挣不脱,老王硬是拉着他。
忽悠不情不愿地被塞进车,老王把车门一锁,发动了汽车。
车上,老王小心翼翼地讨好:“小炎,我知道我该死,你还是可以去温哥华,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
忽悠看着窗外,没好气地说:“算了吧,你爱吃飞机餐,我可没那么想吃。”
那张机票真是神道具,老王看了以后,即使忽悠阴阳怪气地呛人,老王也能笑出来:“我会补偿你的。”虽然这样,他看得出来,连夜赶飞机的老王已经疲惫不堪。
今晚吹了那么久的风,忽悠坚持不住了,终于在车里连续打了两个喷嚏。
老王停下车,把Burberry风衣脱下来丢给他,嘴上说着:“这个天气,你永远不穿外套。”
忽悠在气头上,他心生一计,把衣服往座位下面一扔,然后用鞋来回蹂躏,直到黑色布料上印了几个灰溜溜的脚印。他得意地偷笑了一下,然后克制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,连鼻涕都流出来了。
老王倒是完全没有在意衣服变成什么样了,直接抬手打开暖气,温暖的风开始弥漫整个车厢。
暖气环绕着他,让鼻子不再敏感,脸也不用发抖,舒服多了。
看着明明累得不得了,还强打精神在疲劳驾驶的老王,他又没出息地消气了。跟老王比起来,他真的太没原则了,随心所欲得可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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